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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能

Borges的生和死

最近看了几本博尔赫斯的书,在对这个睿智幽默的老头有了一个粗浅的认识后,只觉自己对于生命都有了新的理解。其实对于生命这个庞大的命题,我是不敢妄谈也不会想发表一些自以为是的看法的,但是会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还是不免升起一些感慨,在此记下,权当内自省也。

在辛辛那提,当一个崇拜者对博尔赫斯说“愿你能活一千岁”时,他回答“我高高兴兴地期盼死去。”他说每当自己心绪不佳时,便自我安慰:再过几年或者再过几天,我就将死去,到时候一切烦恼就无所谓了。”“我期盼着被抹掉。”“我所欲求的是被忘掉—而我当然会被忘掉,任何事物都会在适当的时候被忘掉。”这种观点同样反映在他的诗歌创作上,他认为对于以为作者来说,最好是他能成为传统的一部分,语言的一部分,因为语言将使用下去而书籍会被遗忘。“比如说,如果我能选择, 我会乐于让他人加工,重写我的一行诗,一篇小说,以便让它们流传下去,我希望我个人的名字会被抹掉。”以前人们追求肉体上的永生,在接受了人都有一死这个事实以后,人们开始追求精神或者意义上的永生,但博尔赫斯却一心期盼着这双重的死亡。我当然可以认为只有当一个人在拥有足够响亮的名声后才有权力享有这样的死亡,但我也相信他这样无关乎名声。

即使博尔赫斯是如此期盼死亡,他却始终没有选择自杀。“我多次想到过自杀,但是每一次我都把它推迟了,我告诉自己,有什么好忧虑的呢,既然我有自杀这件强大的武器,而同时我又从未使用过它,至少我觉得我从未使用过它。”这个观点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吃饭总是要把好吃的菜留到最后吃。既然内心有着如此喜爱,期盼,珍视的东西,总是不愿意草草拿出来用掉的。博尔赫斯的观点和现在的主流价值观是相悖的,虽然外在表现相似,但是出发动机却不同。他是因为珍视死亡而不愿自杀,而大多数人则是因为珍视生命不愿自杀。但是因为太过于重视生命,人们常常对未知的未来抱有一种恐慌。至少我是这样的,以前深夜睡前总会胡思乱想,仿佛觉得自己在以可见的速度老去,几十年如一瞬,不久自己就将离开这个世界。不过我倒不是因为自己以后不能再继续在这个世界上蹦跶了而伤心,只是觉得以后无法再见证一切的发展而感到一阵失望。读了博尔赫斯以后我发现自己渐渐地不再这么想了,不知不觉就被这个老头给说服了。“我所欲求的是被忘掉。”这个世界以后怎么变关我卵事。

也不是说博尔赫斯一心求死就忽视了现世的生活,相反在遭遇苦痛时他还总能给自己找些乐子。“当我的视力下降到无法阅读之时,我说:这不应该是结束。正如一位我应该提到的作家所说的那样:‘不要大声自怜。’不,这应该是一种新经验开始的证明。”之后他开始研究古英语,自那之后又自学了冰岛文。

其实博尔赫斯的经历让我想起了前不久去世的莱昂纳德·科恩说过的一句话,“我从来不认为我是个悲观主义者,悲观主义者是那些一直等着下雨的家伙,而我,早已浑身湿透。”非常有气势的一句话,甚至可以让人脑补出一个男人站在瓢泼大雨中,默默地看着身边被淋得手足无措的人,眼中满是不屑。博尔赫斯大概也是这种可以淡定站在雨中的人,但是我想他不会有不屑的目光。虽然他自己断然不可能选择自杀,但是他对大多数自杀者还是报以理解的态度,只是不同意那种为图报复的自杀。“我的许多朋友都自杀了。实际上,在我国文学界自杀是颇为寻常的,或许比在这个国家更为寻常。”“很多人自杀是由于他们怒火中烧,这是发泄他们的愤怒,实行报复的办法。好让别人觉得自己有罪,要对你得死负责。这显然是错误。”


我的感想,总结一下的话,就是热爱生命,热爱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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